“我曾經也這麽以為。”沈明修頓了一下，年幼的臉龐上卻有一種成熟深邃的神情，“舅舅，你不覺得很可怕嗎？一個掌控軍隊的家族，可以輕而易舉決定坐上皇位的人是誰，全憑喜惡而已。”

徐尚書楞了一下，居然明白這個年輕侄子的憂慮，他不是第一個這樣擔心的人，先皇年輕時也擔心過。

太子這麽年輕便有這樣的思慮，讓徐尚書覺得很欣慰。

“殿下，如今西域八國已經歸降，黑旗軍和慕嵐軍總數一百四十萬，應當適量裁撤，慕家人也可留一部分在大都，不可全部放任到邊境。”徐尚書說。

沈明修點點頭，“如今大局初定，這些事等一切穩定下來再議。”

“是。”徐尚書卻是明白，太子這麽說，是讓他暗中去準備了。

臥榻之側，豈容他人鼾睡？

自古以來的帝王，哪個不是如此？

梵靈樞匆匆忙忙趕回西寧王府，直接跑進慕驍的院子裏。

一路上洛辭已經說過慕驍不會有性命之憂，但梵靈樞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行。

“舅舅！”梵靈樞推開圍在床前的軍醫和侍從，看著慕驍靠著軟枕，臉上縈繞著一層灰蒙蒙的氣色，不禁鼻子一酸。

“嫣兒。”慕驍聽見她的聲音，睜開眼睛對著他笑了笑。

梵靈樞抓著他的手說：“我應該殺了那個妖怪皇帝！”

“不。”慕驍忽然反握住她的手，“嫣兒，你不能殺他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梵靈樞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孩，他知道舅舅不會說沒有意義的話。

“如果他是那個妖族……”慕驍搖了搖頭，“我以為他死了，原來他一直活著，還偽裝成皇上……”

梵靈樞聽到這裏，立刻對著其他人說：“你們都退下去。”

趙天看了一眼慕驍，見他點頭，便把所有人都叫出去。

“嫣兒，”慕驍欣慰地看著她，“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？”

“關於我的身世嗎？”梵靈樞哽咽著，“舅舅，那個假皇帝叫辛夷，他是不是就是當年和母親相愛的北境荒民？”

“是他。”慕驍雖然受了傷，但一身鐵血氣質卻不變，“如果他只是個荒民，或許，你母親會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，但……他是妖族，且心懷不軌。”

“我知道，他想讓妖族重現世間！”梵靈樞說，“舅舅不用擔心，慕家守護的江山，我絕不會讓他輕易破壞！”

慕驍欣然道：“嫣兒，你不要管這些事，讓舅舅來，你只要幸福的活下去就夠了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梵靈樞心裏一沈。

“你是幸運的那一個。”慕驍眼中閃過一道沈重的光芒。

梵靈樞忽然明白了什麽，她一開始就有過疑問，為什麽靈樞和慕含嫣是雙胞胎，靈樞卻流落在外。

原來是因為，靈樞不是幸運的那一個。

“辛夷是我的父親。”梵靈樞聲音幹澀，“所以我……”

“妖族的血脈沒有在你身上。”慕驍安慰道，“嫣兒，你可以幸福的活下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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